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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金铨电影主题

发布时间:2022-05-07 00:02:53

A. 山中传奇的影片评价

1977年,对于胡金铨是一个十分关键的节点,他与作家钟玲结婚,不久宣布赴韩同时开拍《空山灵雨》和《山中传奇》两部影片。1978年他获选当年英国《国际电影指南》世界五大导演之一。然而,本应处在事业巅峰的他,却因为1979年两片票房的相继失利,陡然间遭受严重挫折,继而严重地影响到他未来的电影创作生涯。尤其是《山中传奇》曾被剪辑出多个不同版本,有的甚至支离破碎,严重偏离了作者的原意,这无疑是令胡金铨万分痛心的。《山中传奇》商业失败的主因,是影片由始至终弥漫着的悲观遁世的消极气息。
今天来看,《山中传奇》是胡金铨个人意志极度膨胀的产物,是一件精雕细琢、巧夺天工的艺术品,也是一件完全背离电影制片规律、不合格的大众文化产品——它无法被纳入某种既定的类型中,并与胡金铨过往的侠义经典拉开了鸿沟。
1.阴阳恋:文本互涉与交响音画
创作《山》之前,胡金铨曾拍摄了两部广受赞誉的影片《迎春阁之风波》和《忠烈图》,但从《山》完成后的形态来看,它与较早之前的《侠女》更有创作理念和艺术手法上的共通性。这或许是因为《侠》1975年在戛纳获得技术大奖,1976年在台湾重新剪辑复映后再获佳绩令胡金铨倍感振奋的缘故。《山》与《侠》一样,取材于古代文学,并进行了大量的删改。其原型《西山一窟鬼》存于宋元时期的《京本通俗小说》之中,后来也被辑入明冯梦龙所编的《警世通言》,易名为《一窟鬼癞道人除怪》。《山》中,像乐娘、王婆的姓氏角色便是直接来自原作,男主人公也同为落第举子,只不过身份从教书先生变成了替寺院誊写降魔经的抄经人,地点则从临安熙攘的市井街头直接搬到了边塞的荒凉屯堡。正是在这鬼域人寰的一片闭塞环境中,儒生何云青的奇幻之旅缓缓展开。
影片一如《侠》般由行走段落开篇,这已被视为最“胡金铨式”的视觉标签。行走,往往意味着人生前路之多艰,参禅悟道之苦旅,也是胡金铨个人艺术创作的自我指涉(为拍摄《山》,胡的摄制组几乎走遍了韩国全境采景,并探访了很多人迹罕至、深隐山中的古刹)。这种沉沐于山水之情的生命体验让《山》中的行走得到了空前的强化,借由着何云青的视点,大自然的壮美、灵韵飘然于影片的主体叙事线之外,在影片的前二十分钟内成为了真正的主角。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山水之美与摄影机运动以及观众视点之间,达到了天人合一般的默契。编剧钟玲曾在《鬼气、美感与文化》一文中指出,作为书法家和水墨画家的胡金铨在展现风景时多采用观画者看手卷的方式,“银幕上出现书生在大自然中徒步长途行走,他大多从银幕的左方出场,走向右方。此时,壮丽的风景即随着书生的移动以水平方向呈现在观众面前”。像众多的水墨画一样,《山》中的人物往往从属于自然,在构图中居于远方一隅,却使整个画面无形间变得气韵生动。另外,国画里“无中生有”的留白技巧也在影片中得到广泛使用,如何云青第一次看到庄依云的著名一幕:山色溪光,风雾迷蒙,白衣女子于远方持笛吹奏,声音婉转之处倩影绰绰,似真似幻惹人遐想,可谓美不胜收。
一切景语皆情语,在何云青目睹此番情景后再次上路,影片的爱情音乐主题开始适时地接入,预示着这位原本想找个清净地方抄经的书生终究无法逃脱凡间情欲的罗网。很快,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何云青便堕入到与乐娘、庄依云两位女鬼之间的三角恋中,并陷于一场意在夺经的阴谋中无法自拔。胡金铨在描述何与二女之间阴阳恋时,音画关系的差异性处理是非常值得玩味的。何与乐娘拜堂成亲后, 在高墙深宅里整日沉溺流连于床笫之欢,在表现二人肉体的欢愉同时,胡金铨用很多象征的手法(如炽热的阳光、奔放的花朵,交配的昆虫、池底旖旎的锦鲤)来强化躁动亢奋的生命力;而当何结识依云后,二人去后山采醒酒草的段落,却是另一番清丽脱俗的自然景象——烟雾、云霭、怪石、激流和点染其间的秀木,两人之间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交流。我们应该注意到,衬托这两个段落的音乐实际上是相同的爱情主题,但是在情感色彩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前一个段落使用西洋管弦乐队和钢琴的交响演奏,热烈而充满律动;后一个段落则使用民乐队演奏,舒缓而含蓄悠长(音乐声常被溪水声所掩盖)。除了相同主题的变奏处理之外,在前一个段落中间胡金铨还突然插入了一个13个短镜头组成“蜘蛛结网捕食”的华彩章节,配以女鬼凄厉得意的笑声,这宿命般的一幕令人不由地想起《侠》片首相同的艺术处理(那部影片同样由石隽和徐枫主演,但两人间的关系却与《山》里大相径庭)。
因此,在叙事表意的层面,《山中传奇》里除了依托瑰丽高超的摄影技巧,作曲家吴大江的配乐是十分突出的亮点。正如黄沾之于徐克那样,吴大江和胡金铨之间也早已超出了一般的搭档关系,他的音乐圆融地与画面纠缠在一起,相互阐释定义。而且,相较于两人早期的合作(如60年代的《龙门客栈》),《山中传奇》中音乐的手法和功能要重要得多,这既是吴70年代中期之后对于“中乐交响化”理念的一次重要实践【“中乐交响化”(又称“中乐西化”)较早成功的实践,是吴大江1975年创作的《新加坡啦》交响组曲,这首40分钟的乐曲融合了数十种中西乐器及人声。1977年吴返港成立香港中乐团,将“中乐交响化”作为乐团的艺术路线。其后20多年间,这一理念不断引起音乐界人士的激辩。但无论如何,《山中传奇》是“中乐交响化”在电影配乐中最成功的实践,吴也凭借此在1979年底击败李泰祥的《欢颜》和翁清溪的《小城故事》夺得第16届金马奖最佳配乐奖。】,更关键的是,音乐在《山中传奇》中部分地取代了胡金铨赖以成名的、以剪辑技巧诠释武功招式的功能。譬如影片上半段的高潮戏,也就是吴明才饰演的番僧与乐娘击鼓过招时,音乐由稀疏的鼓声渐入,随着两人斗法的愈发激烈,越来越多的打击乐元素(包括钱鼓、罐鼓、狮鼓、大、中、小钹、小锣、武锣、梆板等等)逐渐汇聚在一起,时急时缓,最后冲向疾风骤雨般的高潮。在这约10分钟的段落中,音乐突破了传统的艺术使命,以抽象的韵律带给了观众比画面更画面的具象感。胡金铨与吴大江“合导”的这首令人叹为观止的“群鬼交响曲”,实在堪称是世界最一流的大师手笔。
2.无题诗:胡金铨的禅机与危机
胡金铨在《山中传奇》中以极其缓慢悠长的步调来描述其唯一的内容“情欲”(更确切地说,应为“情狱”),其手法曾引发很多研究者的讨论。譬如,张建德便认为,在上文所述的何云青与乐娘间的那段激情场景中“过分的象征意味叫人尴尬”,黄清霞也指出《山中传奇》的叙事不足以持续观众的兴趣,影片“迷失在太富噱头、太丰富的景色场面中,或是在迪士尼式纯装饰的自然画面中,像蜘蛛捕食、鲤鱼戏水或飞鸟等等”。胡金铨在《山中传奇》中似乎在刻意地强调一种道家的阴阳相生观点。其实对于“道”的阐述,他在《大醉侠》以来的很多影片中都多少有所涉及,但从没有《山中传奇》里这般突出和风格化。《一窟鬼癞道人除怪》的故事里原本并没有庄依云这个角色,胡金铨增加了这个角色,并在视觉呈现上赋予其与乐娘之间的对立关系,如钟玲所说:“个性上,依云柔和,乐娘刚强;衣着上,依云都穿白色或蓝色的衣裳,乐娘则着红色或艳黄色,两人衣着的象征意义,不言自喻。”同时,体现在音乐赋予的色彩上,何与依云是清丽脱俗,与乐娘则是浓墨重彩。然而,从某种角度上看,这两位女性又是统一的,她们与阳间的儒生何云青又构成了一种相生关系。因此当她们彼此之间爆发激烈冲突时,只能打破原本中正平和的戏剧布局。
正如胡金铨可以让摄影机模拟出观者品画的神韵,对于阴阳相生,也不仅体现在表面的符号设置上,更深植于高度技巧化的剪接技巧中,这是胡金铨《山中传奇》最突出的价值所在。我们以番僧向道长学习打鼓的一段情节为例,这个5分钟的段落可以粗略地分解成下面12个子段:
⑴何誊抄《大手印》;
⑵僧道达成共识;
⑶何与乐娘喂鱼;
⑷僧道比试棋艺;
⑸何与乐娘下棋;
⑹道长输棋,答应传授击鼓术,关屋门取对象;
⑺何开橱门,放誊好的经稿;
⑻道长开屋门;
⑼道长变出大鼓、番僧变出小鼓;
⑽何与乐娘、小青笙箫笛合奏;
⑾道长向番僧传授钹术;
⑿何誊抄【大手印】。
在这个不长的段落中,始于抄经,落于抄经,浑然自成一体。其间更包含各种阴阳的对立关系,如世俗与禅悟、幸福与危机、胜与败、开与关、大与小、害人与救人等等,都通过精妙的段落剪辑技融为一炉,其联系的纽带便是沟通阴阳两界的西土秘典《大手印》。而纵观整部影片,由何临海一场起,最终以同景收尾,因此打鼓这个段落也便与影片整体形成了一种精妙呼应的同心结构。
这正是《山中传奇》的野心所在,因为胡金铨希望借此表明他对儒佛道三界的态度。显然,胡金铨对提倡入 世的儒是颇为忧虑的,正像片中的何云青,鬼迷心窍、见异思迁还技能有限,差点因色心死于非命;而对于道家的宇宙观和佛家的空镜救心,胡金铨却是相当地认同。我甚至认为,他不仅是在通过《山中传奇》表现人鬼沟通的“传奇”,而是根本就相信、认同阴阳相通之理;他在片中着力表现的一切“所为”,根本上却都是为了“无为”。当年很多观众在看《山中传奇》后都糊里糊涂,不明白影片的“中心思想”(主题)是想表现什么,胡金铨对此回答是影片“没有主题”。这让我想起《一窟鬼癞道人除怪》最后的批语来:“一心办道绝凡尘,众魅如何敢触人?邪正尽从心剖判,西山鬼窟早翻身。”想免遭鬼魅的加害,关键在于“绝凡尘”,万物皆空——看来,虽然胡金铨、钟玲夫妇在剧本创作时对原始的话本小说进行大量的改编,但其核心精神却是一贯不变的。“无题”(亦或言“空”)便是领悟《山中传奇》的禅机奥秘。
胡金铨是从何时变得如此“念念皆禅”?据他自己说是在拍摄《侠女》期间受到一位笃信佛教的老先生的启发,“禅只能感觉,不能解释”,于是胡金铨余生的努力,便是将它的概念转变为电影语言,“注入电影中”。既然胡金铨自己都说他的影片只能禅悟而不能阐释,笔者在此也不再纠缠于《山中传奇》的“主题”到底为何;但可以确定的是,对于“空”的追求极大地影响了影片的人物塑造和表现技巧,使它与胡过往的任何电影都陡生差异。首先,胡金铨完全放弃了个人赖以成名的戏曲风味元素,如《大醉侠》和《迎春阁之风波》中的客栈戏(受京剧深刻影响)在《山中传奇》中不再出现;其次,胡金铨弱化了广受赞誉的动作剪辑方式(部分功能被音乐所取代),《山中传奇》成为他“唯一一部不是以动作片为目标开拍的电影”;最重要的,胡金铨放弃了对人物道德合法性的界定。以往,观众至少对胡武侠影片中人物形象的忠奸一目了然,然而拍摄《山中传奇》时,胡金铨却对此有所反思,他认为过去中国的叙事一向偏向“载道”和“说教”,反映在人物上就是“简单化”——“好人做的都是好事;而坏人做的都是坏事。这可能与我国的传统剧的脸谱、既是以化装将角色类型化的传统有很深的关系”,也即是说“合自己意的就是好的;不合自己意的就是坏的。本质上是没有分别的”。对于这一点,我认为胡金铨的勇气十分可嘉,但无形间也会对那些将电影视为通俗娱乐产品的受众提出了严峻的挑战。胡金铨为追求禅悟而将《山中传奇》导入一种令人不安的历史虚无主义,这为影片的商业惨败提早便埋下了伏笔。
3.南柯梦:再评胡金铨的作者意识
钟玲曾将中国鬼怪故事的特点概括为“人情、幽美“,意思大概是说,中国的鬼魂们常会染上人类的气质行为。具体表现为:女鬼常现身为美女,她们或者美艳动人,或者楚楚可怜,容易动心爱上人类,甚至为人类怀孕产子。然而,凡是看过《山》的观众,却发现胡金铨的处理非常“不近人情”。尤其是在影片结尾的决斗中,当何云青扔出降魔的蜜蜡念珠,数声轰隆巨响过后,无论是意欲害他的乐娘、王婆、小青,抑或是一直保护他的番僧、依云、崔参军,竟然无一例外地死光光!对比程小东在《倩女幽魂》(1987)中的处理,聂小倩和宁采臣虽然阴阳两隔、无法厮守,但至少还为她保留了入土为安、下辈子顺利投胎做人的补偿性结尾。可胡金铨为了追求个人精神上的圆满,竟要求观众同他一道“绝凡尘”,斩断情欲,结果可想而知。正如黄清霞所言:“在电影中,胡金铨没有提出答案——连一星希望的火花或丝毫安慰也没有,而观众来戏院看的,或不是正胜邪,至少也是我们寄望的价值:正义、忠实和牺牲这些。胡金铨坚毅地接受残酷的现实,使他的电影有一种哲学的、差不多密封的完美感觉,但却要付出代价。”
没有哪一部胡金铨的影片像《山》那般拥有如此多的衍生版本(这似乎也从一个侧面体现了发行商的困惑)。影片的完整版长达183分钟,但是在台湾最初的放映却是115分钟;1998年香港国际电影节的胡金铨回顾展上放映的是125分钟版,据说是胡亲自剪辑的;此后在日本发行的DVD则为117分钟,封底称胡是“香港的黑泽明”,《山》是他的“最高杰作”。对于内地的研究者来说,《山》的完整版很长时期内芳踪难觅,幸而台湾地区于2009年出版了影碟,笔者这才得偿所愿。比较一下112分钟短版与完整版,主要差别在:缩短了开头的行走部分(无海天一色、悄立山崖……诸景,何三次见到依云减为两次)、删去第一次番僧与乐娘的斗法(即上文所言的“群鬼交响乐”)、删除小青半路袭击云青、依云的情节(本来这段最具胡金铨过往快速剪辑的神韵);删除一窟鬼的前世回忆(孙越的戏份完全不见)、删除了乐娘杀害道长、被打入阴曹地府受审的情节,此外还删除了大量的细节描写等等。但最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删节版去掉了完整版结尾“南柯一梦”的情节设置(观众到最后会发现,何云青的山中传奇似乎是一场“梦境”,这恰有“镜花水月、一切皆空”之意),如此便让影片原本前后呼应、头尾衔接的圆形封闭结构无法自圆其说。对此,身在香港的胡金铨虽然怒不可遏,却也无可奈何。
那么,该如何评价胡金铨这个人和他的作品呢?似乎站在不同的角度,当有不同的答案。对于研究者而言,绝大多数视其为一个不世出的电影作者和艺术大师。而站在投资者和制片人的角度,他们往往苦乐参半。如曾投资《龙门客栈》和《侠女》的台湾“联邦”老板沙荣峰便在回忆录里大吐苦水,说胡金铨完全不考虑电影工业的制片规律,费工费时,超支无度,更视违约为家常便饭,实在不够仗义;可在同时,他也坦言,也正是胡金铨让“联邦”的大名彪炳史册,因此虽然在合作中摩擦不断,但在过尽千帆之后终是无怨无悔。《空山灵雨》的制片人胡树儒也说:“当年罗开睦和我找胡金铨拍电影,是出于对他的崇敬;明知他会超支超时也大力支持他,没有加以制肘,只想还一个心愿,拍一部好片出来,……胡导演对理想的执着,对完美的要求是中国导演中少见的。站在制片人的立场来说,如果不是心中有数,加上财力充足,等闲不敢找他拍片。”事实上正是如此,客观地说,1978年诞生的《山中传奇》便是胡金铨“最后的杰作”,也是他精神圆满的标志。此后他虽也拍过几部影片,但再也没能实现对影片的自由掌控,暮年十几载的生命,他几乎便是在困惑自哀和壮志难酬中度过。
那些将胡金铨视为电影作者的观点,我认为没有问题,但还需要在两个维度上加以强调。因为胡金铨的电影风格并不统一,至少《山》便是一个不同于以往的异数,这也是它不像《大醉侠》、《侠》那般经常被学术界讨论的原因。首先,我认为胡金铨所一以贯之的,不是一种简单的艺术表现技巧,而是一种追求纯粹和完美的“旧文人”作风。他早就有机会开拍《华工血泪史》,却总想再筹些钱,让影片能有更出色的表现,为此他不仅与机遇擦肩而过,还牺牲了与钟玲的婚姻。他的徒弟、也是为他投资《画皮之阴阳法王》的吴明才说:“我们的想法是既然请他拍片,就应绝对信任及支持他,可能他某些手法已经过时,但不能要求他模仿别人的手法,例如徐克、程小东那种快速的画面剪接法就绝不是胡导演的风格。”无论电影潮流如何变化,胡金铨“我自岿然不动”,他那固执、力求完美的旧派作风仍然驱使着他不急不缓地在愈发狭窄的电影之路走下去。如同《山中传奇》,不卖座,但足以传世。
其次,是胡金铨电影中永远挥之不去的故土情结。日本人称他“香港的黑泽明”不是没有道理,因为他的摄影技术便颇有偷师宫川一夫的影子;波德维尔也指出,胡金铨的剪辑技巧基本因循了好莱坞的古典经验(除了为数不多的实验性尝试)。可令人惊叹地是,当他把上述技巧纳入到自己的作品中时,一切突然都变成了“中国的”,不仅仅止于历史、音乐、镜语与片头字幕,连影片的叙事节奏和观赏过程都成了民族化的独特体验。大多时候,这种独特体验并不是香港的,而是内地的,更具体地说,是他的故乡北京的,如《山中传奇》里那个亦恶亦谐的王婆,满口的京片子便让人倍感亲切。我们需得承认,在70年代末期香港本土意识高涨、国语片下滑的时节,胡金铨这种对个体离散经验的强调一定更为加剧了他的困惑和落寞。正像那个在山中独自背负前行的何云青,不经意间经历了一场翻江倒海般精彩绝伦的春秋大梦,醒来却无人知晓,也无法说于人听,于是只好拍去身上的尘土,兀自前行。胡金铨无疑是孤决的,但也正是这份遗世独立的孤决,让他——这位20世纪中国电影艺术的先行者永垂不朽。
——沙丹《大匠的困惑:『山中传奇』与胡金铨的心灵世界》 在我看来,胡导演一直企图要表达一种氛围或一个哲理,他的作品还是比较内敛,他希望多一点空间让观众自己去想。就像《山中传奇》是一个聊斋故事,他就用一种聊斋的方式去写,到底是真还是假?人生有多少事情发生过后,你去回想,难辨真假。
——张艾嘉《侠义浪漫 最终仍在》
胡金铨的片子,画面美,节奏够,但又不够好。(做影评人真舒服,左也不够,右也不够。)有时候咚咚咚的让我心烦。(你烦他不烦。)他的影片进行(节奏)速度快过一般同辈导演。(拍片速度超慢,嘻!)我喜欢他的《山中传奇》,白天的鬼,(四个好字。)很特殊的表现手法。
——三毛《送你一匹马》学期作业报告『五、我最喜欢的戏剧种类』
胡金铨导演的电影中,鬼是有人性、有情趣,是可爱的,他是把中国鬼的正确观念充分表达了。他塑造了张艾嘉所扮的依云,是那样淸纯可喜,即使真是鬼,也会让人著迷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山中传奇」是一个鬼片,藉着鬼,它表达了人性中贪婪的一面,也表达了命运的不可抗衡,更表达了情爱的不可解。胡金铨虽然没有为我们提出答案,我相信,他精美的构图和流畅的剪接最能表现鬼的凄美和浪漫的世界,而他对人世的观念也就溶铸在其中了。
——林清玄《山中传奇》前言
看了《山中传奇》《侠女》,一开始也有点进不去,因为它的电影语言已经是70年代的语言了,但是慢慢进去以后就会觉得,它在美学上非常完整,整体氛围的把握和动作的节制让我非常佩服。
——贾樟柯 有关超自然恋爱的观念,西方的认识架构与中国人的架构完全不同。因此《山中传奇》中人鬼相恋的故事对中国人来说视为自然,而西方人则会莫名所以。中国观众认为书生够憨,但是他认为依云是人,而会隐身术这一点,却是可以接受的想法。至于西方观众则会认为这种人鬼相恋的故事匪夷所思,而且男主角实在是太笨了,那些鬼个个心怀鬼胎要抢他的经,那么明显,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来。此外电影中还与许多情节与特定中国文化传统有关,西方观众怕也无法理解。
虽说《山中传奇》在欧洲与美国的影展上没有获得大奖,西方的影展却争相邀请这部片子展出『参加欧美影展如下:英国伦敦(1979)、苏格兰爱丁堡(1979)、奥地利维也纳(1979)、澳大利亚悉尼(1979)、比利时根德(1980)、新西兰惠灵顿(1980)、澳大利亚阿德雷德(1980)、德沙龙尼奇等国际影展,及二十八届孟罕影展(1979)、多伦多影展之「庆祝节目」(1979)等』,此片也在西德的电视上放映过。为什么西方的影展单位与观众居然那么喜爱这部难以理解的片子呢?吸引他们的至少有亮点:
一是纯视觉、纯电影艺术的东西;另一方面是象征的、属原始基形的内容。
如文人画中有位隐士,而溪边丽人一场戏中也有一位男性观看者,即书生;但是不同于文人画的是,在画面中央有位女性,成为男性观者瞩目的焦点,可以将其视为道家「阴」的象征,即阴柔的象征,也象征人的内在自我,人的潜意识。「溪边丽人」一系列镜头里,书生与丽人都没有说话,用的是纯电影语言。用电影剪辑的手法,这位白衣飘飘、灵异动人的女子突然消失,溶入云雾腾腾的山水风景之中,可以将这个电影语言理解为人类的潜意识融入了原始的大自然。然后下一个镜头是书生入镜,接着是他上半身的近景,然后用伸缩镜头拉开,我们不懂看见书生站在那云雾腾腾山林溪畔寻觅丽人, 而且他站的地方刚巧就是那个白衣女子站过的地方。这个拉开镜头的电影语言可以象征人的自我意识原来可以很强,但却觉悟大自然很玄秘,人在大自然之中无限地渺小。更由于这跳接表现丽人与书生都站在水边同一个地方,呈现两种人与自然的关系——潜意识层的与意识层的——这两种关系又彼此形成了对话。
也许就因为如「溪边丽人」这样的场景的丰富的象征意义,所以能把观众的心神紧紧吸住,不论是东方或西方的观众都会运用想象,或多或少心生领悟。
——原国立中山大学外文系教授暨文学院院长、香港浸会大学文学院院长钟玲《鬼气、美感与文化——论胡金铨的『山中传奇』》

B. 胡金铨的人物轶事

在到茶馆里与书友相互切磋的过程里,胡金铨得知了还珠楼主的武侠小说在民间的深远影响。事实上胡金铨的父亲就有还珠楼主神怪武侠的很多手抄本,甚至他家还与还珠楼主有着前辈的世交,胡源深自己也曾亲自拜会过这个擅写神怪的奇人,而且也多次在家里设宴款待还珠,没承想,自己的儿子居然也私下里开始去拜会这个老怪物。
还珠楼主的性格很是古怪,一般很少开口给人讲神怪武侠故事,尤其是有小孩子的时候,更是不轻易造次。惟独他自己常年吸食鸦片,养就了一身“阿芙蓉”瘾,所以破例开声往往也都是犯了烟瘾,一边云山舞绕地吸烟,一边海阔天空地信口由缰。少年时代的胡金铨在家里明里不敢见还珠,也不敢轻易走进客厅公然去听他闲扯,只是偷偷站在门外听上一两句而已。后来,入了迷,就背着家人跑到还珠家里,央求还珠讲上几段。结果还珠并不搭理他,只是随声敷衍几声客套话,就打发了他。结果胡金铨回家就动了脑筋,居然想到了还珠的有吸鸦片的瘾,每次还珠被请到家里时,家里人总是给他预备上一小包作为筹礼,结果胡金铨也效仿起来,偷了家里的鸦片,带到了还珠家。
这样一来,胡金铨才真正在还珠的熏陶下开始狂热迷恋起了武侠文学,当年或许只是一时兴起,贪恋故事中的声色犬马,谁承想几十年以后,他自己开始以武侠电影为名、为业,以武侠文化的造诣开创中国电影的一个时代。 当初拍《大醉侠》时,胡金铨找了韩英杰来帮忙。因为一个人说所有演员的身段太累,而且顾不过来,所以胡和韩英杰轮着说。这个工作既费劲又辛苦,该给韩师傅多开钱,这也是应该的。
不过邵氏厂的管事问了:「这是怎麼回事?」胡金铨说了原委。管事也答应了,但表示:「这麼混过去不成,得有个名称才成!」
胡说:「就叫『武术指导』吧!」
这个名称就这麼来的,以前也没这名词,从那以后,武侠片中就都有「武术指导」了。这些人员还不只是为那两个薪水给你这麼实干,是因为从工作中能获得满足感,这个才是主要的动力! 1982年,中国侨务办公室主任廖承志写信给胡金铨等香港文化人,请教怎样才可以向世界市场宣传中国电影,并邀请他们去大陆。胡金铨当时是唯一一位当过国际电影节评审的华人,自然乐意去,但开出一个条件,要廖方不要向媒介发表胡回国的消息(否则胡就丧失了台湾的居住权、电影也无法在台上映)。
夏,胡在廖周密的安排下带着廖托付带去大陆的《龙门客栈》录影带悄悄登机,《龙门客栈》录影带在海关被没收。
飞到北京,海关人员在廖的命令下送回《龙门客栈》录影带,胡与司徒慧敏等人在人民大会堂受到招待,住在北京饭店。
在北京,胡见到了二姐、三姐胡京芝(十多岁参加游击队,曾改名谷平)及时为中共部长级官员的三姐夫何光,并且去了母校和旧居。
提及中国电影与世界市场、国际电影节时,胡金铨对大陆电影相关管理部门、负责文化的官僚说:“想打进国际市场的话,非常困难,当今世界最大的电影市场是美国和加拿大。不单是中国电影,就算是日本电影、甚至法国电影,那边也没有市场,这与作品好坏无关,已不是文化层面的问题了。但在电影节那将不难,只要不断拍,总有一天会轮到你拿奖。”
期间胡被香港一家杂志社出卖,胡一行人名单被登出,台湾方面因而得知胡回国的消息,但胡后来死口不认,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三月杂差
许鞍华在英国读书时,经朋友介绍认识了胡金铨,跟他拍了两三天戏,做了一些闲杂的差事。毕业回港之后,她便开始在胡金铨的公司办公室上班,那是一九七五年三月至六月之间的事。许每天上班干的只是接待、打字、茶水、扫地、跑腿等等闲务。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外界所谓胡金铨的衣钵传人或入室弟子之类,不过她承认受胡金铨的影响很大。胡金铨电影事业十分认真,对中国文化有一份承担,有时成为一种负担。他要求自己多阅读,增加知识,每天读报不下十五份。许特别喜欢胡金铨的武侠电影和美学观念。当灯光和镜头运动配合着人物的动作拍出慑人的影响时,许鞍华便看得十分兴奋。但那期间,胡已完成了《迎春阁之风波》和《忠烈图》很久,又未有新片开拍,许的父亲一再劝许不如转投电视更有作为,就这样子,许便离开了。
表面看来,胡金铨很会摆大导演架子,甚么时候都有一班弟子跟在身边,很够气派,但这些不过都是装模作样作出来的,骨子里他是一个十分随和、毫不斤斤计较的人。每次许鞍华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她总会由衷地帮她一把。甚至有时许鞍华对他恶言恶语,他也不记在心上。许鞍华投无线电视工作的时候,胡也只是打趣地说,许把他的公司当做咖啡店,自出自入的。之后,他还不时向无线高层说许的好话。
在胡金铨办公室呆着的三个月里,许鞍华觉得比较重要的工作是在胡金铨准备去康城的时候,替《侠女》校对了英文字幕,以及阅读了一些胡金铨从康城带回来的电影剧本(都是一些外国制片家提议给他拍摄的)。此外,便是一些愉快的生活回忆。
笑傲江湖
直到一九八九年拍摄《笑傲江湖》时,许才有机会真正和胡金铨共事。某天胡来电请她到台湾帮忙完成《笑》片,说因为要赶档期,得在一个月内完成拍摄工作。许义不容辞的答应了,但说明不挂名。却不料其中另有复杂的内情,之后她也仍未搞清楚。总之答应接拍的第二天,徐克就开记者招待会公布她参与导演工作。而她确实拍了二十个工作天,这些影片和胡金铨拍的部分后来都未用上,其后她才知道胡金铨和监制徐克之间有些意见。之后,徐克和程小东等人接手导演工作,换上张学友、袁洁莹、张敏等演员,基本上是从头拍过。至于胡金铨对《笑》片的贡献,许鞍华认为影片的主题、格调和视觉造型,都是根据胡金铨先前设定的模样再行发挥,其中苗族人物的造型,明代的衣冠服饰设计,都完全保留着。还有在几个在大远景中看到的布景,都是胡金铨指定的样式。
宁可缄默
此后,每当胡金铨回香港都会找许鞍华一同吃饭后市当陪客,但许却觉得有时陪他应酬很难为情,因为在公众场合避免不了做些卖面光的事情。尤其是陪日本来客应酬,他们简直当许是胡的衣钵传人,令她吃不消。许认为日本人对胡金铨的推崇备至只止于探访、拜会、吃饭,或请他去演讲开会之类,却没有给予他甚么实质的支持,例如投资让他拍片。许也因为没有在胡生前给他更多的帮助而觉得十分惭愧。因此,他身故之后,许不大愿意公开发表意见或大肆赞扬他,宁可保持缄默。

C. 电影天注定主题讲的是什么

《天注定》通过几个看似连贯的故事,讲述了几个不同的普通人走向犯罪或自杀的经历,从里面看到了中国社会里的各种身影:周克华跨省作案、村民对抗干部贪腐开枪杀人、东莞色情服务、流水线工厂员工跳楼、小三被原配打、贪官逼迫良家妇女致反抗杀人。

这四个故事分别取材于胡文海、周克华、邓玉娇三起轰动全国的刑事案件,以及富士康跳楼事件。

《天注定》(A Touch Of Sin)是一部2013年贾樟柯编剧、导演的中国电影,由姜武、王宝强、赵涛和罗蓝山主演。 影片围绕四个人物,四个故事逐个展开,每个故事发生在中国的一个不同的地区,它们通过一些叙述的线索和一种奇妙的形式上的整体感彼此相连。

该片获得第66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剧本奖等多个国际大奖,获选BBC2013年度十大佳片、美国《电影评论》杂志2013年度十大佳片、美国《纽约时报》2013年度十大佳片等。

(3)胡金铨电影主题扩展阅读:

1、大海:演员 姜武

大海一直对村里的煤矿被富豪侵占,感到非常愤怒。他试图写信到中南海告状,但因为不知道中纪委的具体地址,导致无法寄信;他试图挑衅曾是自己同学的富豪,却又被人用铁锹像打高尔夫球一样打得头破血流,从此多了一个“高尔夫球”的外号。

戏台上,林冲被高衙内逼上梁山,戏台下,大海拿出了自己的猎枪,踏上了快意恩仇之路,将那些不把自己的维权当回事的人一一枪杀,包括那个鞭打马的主人,一声声枪响过后,他终于露出了笑容。

2、三儿:演员 王宝强

三儿在过年时回到了家乡,在外,他冷静无情地抢劫杀人,一把手枪让他走遍大江南北,“听到枪声才觉得不无聊”。家里人对他的回归并没有太大反应,母子、兄弟之情也逐渐淡漠,老婆希望他能留在家中过安稳日子,但他不愿意,宁可让老婆去找个情人或是跟自己离婚。

接下来,他毫不犹豫地又踏上了游走的旅程。在三儿搭乘的大巴中,贾樟柯播放了杜琪峰《放逐》中的经典段落——白纱帐中的枪战,一是顺便致敬杜sir,二也是对枪手三儿的礼赞。

3、小玉:演员 赵涛

小玉等待着情人(张嘉译饰)在自己和妻子之间做出选择,妻子带人将她暴打了一顿,慌乱中,她逃进了一辆自称“灵蛇转世成美女”的观光车。她去看望母亲,得知“温州动车事故”,在回程路上又目睹两拨人为了争抢地盘而引发的暴力争端,令她心烦意乱。

小玉的工作是桑拿店的前台,在一日值班结束后,两个客人非要她来做按摩,她严词拒绝了两人的不合理要求,谁知,两个男人疯狂地暴打她,忍无可忍之下,她拔出水果刀,杀死了其中一人,然后带着满身鲜血追踪另一人。

4、小辉:演员 罗蓝山

湖南人小辉做工人时害同事割破了手,于是跑到东莞一个夜总会打工,认识了李梦饰演的三陪女,小辉原想和李梦在一起,可外表清纯的她,实际上已经是一个三岁孩子的母亲了。

小辉又来到一家工厂(500强/台湾)打工,母亲来电质问他为何不寄钱回来,是不是在外乱花钱,不停的唠叨令小辉难以忍受,而之前割破手的同事也找上门来寻仇。最终小辉捡起了地上的武器,却不知向谁出手,绝望的他爬上阳台跳了下去。

影片花絮:

1、《天注定》一片是向胡金铨、张彻等武侠巨匠的致敬作品。此片灵感在筹备《在清朝》时突然产生,于是他向《在清朝》的监制杜琪峰告假,迅速在2012年5月开拍《天注定》。

2、《天注定》拍摄时间长达五个月,直到2012年10月后期制作才全部完成。

D. 胡金铨电影中最值得看的是哪几部

值得不值得,看个人观影感受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胡金铨电影风格不一。喜欢传统武侠,看侠女;喜欢短平快,看怒、大轮回之第一世;喜欢志怪奇谭,看山中传奇;喜欢古风古韵,看天下第一;喜欢邵氏风格,看大醉侠……

E. 空山灵雨的影片评价

薛兴国的原话是这么说的:“胡金铨的武侠电影不仅有一种‘禅’的味道,而且整个都是中国文化的精神,连配乐都是湖南梆子。”
《空》片不及《侠女》盛名在外,影片介绍含含糊糊地提到“本片与胡金铨以往拍过的武侠片不太一样”,大约是找不到合适的说法了。
一些影评颇不客气,指出《空山灵雨》太注重“禅”意,导演似乎想将其升华到哲学电影的境界,过为高深的意境和缓慢情节、均匀的节奏却只起到相反的作用,或者说,导演把他的技巧炫过头了——说到炫过头忽然就想起了托那多雷的《海上钢琴师》,对于这部影片专业人士可谓劣评如潮,但它的商业煽情却仍然感动了一大批观众。《空山灵雨》绝不商业,不说它的知名度微乎其微,就算摆电影院里肯定能睡倒一半的人——但我仍深深激动,激动不已。
情节很简单,线索很清晰,当邱明这个人物出场时我已感觉到住持之争已无悬念,即使老住持的三个亲传弟子并非都是贪财爱势之辈。一方面来说,早期电影的情节都无甚悬疑,很容易就猜到结局;而从另一方面来讲,禅意是很难理解的东西,透过表象往往还含有常人所未能发觉的深义。
影片人物较多,每个人物都塑造得入木三分,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相互利用的心理刻画得十分细腻。我比较注意悟外、邱明、白狐这三个人物,这三者形成某种逐渐过度的过程,充分体现了胡金铨电影“禅学”的发展。我们知道,佛学有五戒:戒杀生、戒偷盗、戒邪淫、戒妄语、戒饮酒,此为做人基础。邱明被张诚诬陷盗窃充军、买了度碟来到三宝寺时,老住持便说他犯了偷戒。然而片中悟外法师的出现却打破了以往常规中世外高人的形象,他没有出家,却是连皇帝都敬他两分的佛学大师;他吃荤腥,而佛家认为“如果修行人不断肉食,不管智慧如何现前,仍要依因果律往罗刹鬼道里去受报一番”;他近女色,佛经谈人身有十二种病,贪爱色欲是病,同合法妻子之外的女子发生性关系更是犯了邪淫戒,难怪当他带着大批侍女出场时白狐嘲笑他为“老色迷”。
影片中悟外讲经那一段颇为精彩:清丽的山谷、悟外一袭红袍高高坐在大石头上、身下俱是盘腿颂经的灰衣僧人,一旁烟雾迷离的碧水潭中,悟外的侍女们却旁若无人地嬉戏、洗澡。从大弟子到小沙弥,莫能把持,纷纷斜眼偷窥。几个镜头,已将众僧心理赤裸裸地呈现在悟外法师和观众们的莞尔一笑间,同时,在一旁打水的邱明固然是面露不解地看见此情此景,与众僧相教下竟表现得毫无杂念,或多或少也为影片此后发展、邱明当上住持做了铺垫。
若说悟外能达到入佛境界,那么在邱明身上所能看见的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形象。他有慧根、善良、能忍耐,但他不是完人。他遭到张诚陷害,悟外问他:你恨他吗?他答不恨。他同悟外的侍女们收拾地上跌散的佛珠,却被张诚不分青红皂白地毒打,我们看见一个怒目相视、掩面哭泣的邱明——说不怨恨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因为邱明究竟还是个凡人。
藏经阁中,张诚差一点掐死邱明,此刻的他已能忍耐,含笑的面容同张诚的紧张、心虚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直到张诚掏出刀来,邱明终于忍不住将他掷下藏经阁——这时候观众豁然发现邱明原来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物,对付武艺高强的张诚仅单手便能掷他出去,以往那个受到陷害、欺侮始终保持沉默的懦弱男人的形象刹那间转变。佛学以为:“忍辱是一种美德,可以增长福报,所以如果有人欺负你、冤枉你,你不必伤心,而且要感到欢喜,因为它能为你送来福德。”我想,这真的是普通人很难理解,更难做到的,因为乍听上去很“阿Q”。
邱明的蜕变是迅速的,一个接一个身份的转换,虽然是电影夸张的艺术手法,仍能教好地、完整地刻画出导演所想表现的入禅境界。得到住持衣钵后,宽袍大袖的邱明忽又焕发出某种出世的睿智和气魄,这种气魄震撼住了被大师兄煽动闹事的僧人,这种气魄更在他处理镇寺之宝时深刻地展现——“这卷《大乘起信录》千百年来为本寺惹了不少祸端,现在我把它还给玄藏法师。”于是整部影片争执的中心、奸商贪官梦寐以求的无价之宝便被焚之一炬,干干净净,简简单单。
白狐又差邱明一个层次,但她确实是影片中的一个亮点。白狐的身份是女飞贼,受全安雇佣偷盗经书。她没有邱明忍辱负重的脾气,她的本质是善良的、敢爱敢恨,路见不平也会拔刀相助,全安对她动手动脚她也会怒发冲冠。初出场时她的对话将她作为一个俗人的价值观暴露无疑:全安介绍这是三宝寺时她问“寺里有哪三件宝贝啊?”聊起《大乘起信录》她又问“那得值多少钱啊?”——乍出场,庸俗而贪婪。随着影片情节的移动和发展,才渐渐发现这个女子的天真和鲁莽比之那些君子、官爷伪善的嘴脸,不知清澈了多少倍,因此最终她选择了看破红尘、出家修行而我并不觉得奇怪。我没有看到相关的导演手记,不知导演有否想表达这个意思,就是一切的结局殊途同归,修佛是万物的终点。
还有一个可爱的人物便是老住持的三弟子慧思。或许因为扮演他的演员是我们常在港剧中见到的某某黑社会老大某某奸商,乍打一照面便以为又是个勾心斗角的角色。不料这位仁兄年轻时代绝对是正义凛然,悟外不是完人,邱明不是完人,白狐更不是完人,而慧思却几乎可以以完人相称。慧思在佛学上有很深的修为、荣辱不惊、随遇而安、缜密严谨,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新住持最佳的人选。印象颇深在老住持和悟外法师考验三个徒弟的那场戏中,老住持要他们三人每人提一桶水,又问他们那水是怎么打来的,大徒弟慧通答曰:“千溪万水同归大海,才能照出一轮明月。”二徒弟慧文答曰:“修行有恒,澄清俗虑,才能返本归真。”轮到慧思,简单道:“听其自然,心清水自清。”
胡金铨是武侠片巨匠,《空》虽已不能完全称为武侠片,但打斗场景仍是着墨甚多、气魄十足。有人认为片中交手镜头“韵律感”太强,简直像在做广播体操。窃以为若要欣赏精彩的武打镜头,《空山灵雨》不是首选,强烈推荐同为胡金铨导演的《笑傲江湖》、《侠女》、《大醉侠》、《迎春阁风波》。上述影片虽是早在中小学时代看的,印象深刻至极。看到今天的一些武侠影视,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哪里不太对劲,直到重看胡金铨的电影、直到白狐一身玄色劲装出没在宽阔的三宝寺里,猛然才发现这才是武侠。武侠不是起重机不是快镜头不是眼花缭乱的特技和名目繁多的灯光。在《空》中既没有高手也没有绝招,每一次交手都是简单而扎实的,没有震退人的内功甚至连拉带咬,真实得无以复加。看惯了天桥把式的人们或许无法习惯胡金铨的风格,当武侠电影进入了巴洛克时代,当《卧虎藏龙》以东方情调驰名中外,再来回顾胡金铨的影像美学,忽然发现继续以电影这种方式诠释武侠已毫无意义。
李安没有选择徐克那样频繁地使用高科技终于使《新蜀山》成了试验田。李安的镜头迷漫着清澈的气质,使故事的叙述始终保持神秘感、高贵和浪漫。当然挑战传统的男欢女爱是不可少的、飞天遁地的诡异武功是不能缺的,澹然的是山水、是天空,不是光芒灿烂的小金人和风情万种的玉骄龙。有人称他是“书生造反”,有人叹服惟导演具备何等深厚的文化底蕴才能拍出如此中国的电影——看到这里我笑了,因为我想起了胡金铨。
似乎胡金铨之后,可以不必再拍武侠片了。很有林黛玉烧螃蟹诗的架式。但说这话确实是认真的。我之所以举出《卧虎藏龙》同胡金铨做比较——这本是两种层次的电影,本是没法比较的——但一来《卧》片盛名在外,二来《卧》片从某种角度上来简直就是胡金铨电影大杂烩:玉娇龙在酒楼那一段,有人看完之后说,咦,这不是《迎春阁之风波》吗?竹林打斗那一段,胡金铨《侠女》也有场竹林戏,当时还没现在的起重机,可是他拍侠女从天而降,劈开竹林从中间飞过去,那种感觉好极了。
最后想提一下《空山灵雨》的画面。在这部影片中,环境是影片阐述性主题之一。胡金铨的镜头充满中国绘画的意境,每一个画面截下来,便是一张出彩的风景照或中国画。或许因为老一辈导演是严谨的,每一处选景、每一个镜头似乎都经过摄影师的反复推敲,终于使故事情节、使演员观众同有身临其境的体验。
在看《空山灵雨》的时候我不禁会想起许多电影,不仅武侠片,甚至一些镜头还令我想起2002年大热的《寻枪》,不知陆川有否借鉴。其实胡金铨的电影感动、影响过许多大导演,比如徐克、许鞍华、李安,但可惜作为首位在戛纳电影节上获得殊荣的中国导演,他在大陆远没有上述导演知名。
2011年,导演贾樟柯担任第68届威尼斯电影节“地平线”单元评委会主席(华人执掌该单元,是威尼斯电影节史上的第一次),新京报推出“知名导演推荐10部电影”活动,这位被视作用影像忠实记录当下时代的导演,挑选的所有电影都停留在上世纪90年代以前,其中排在第八位的就是《空山灵雨》(10部依次是美国罗伯特·弗拉哈迪的《北方的纳努克》,前苏联谢尔盖·爱森斯坦的《战舰波将金号》,袁牧之的《马路天使》,意大利德·西卡的《偷自行车的人》,日本小津安二郎的《晚春》,意大利费里尼的《大路》,法国罗伯特·布列松的《死囚越狱》,胡金铨的《空山灵雨》,侯孝贤的《风柜来的人》,陈凯歌的《黄土地》,其对《空山灵雨》给出的评价是:
轻、节制。走、奔、跳、跃、身形的美丽。

F. 谁知道香港导演胡金铨吗

胡金铨(1931-4-29——1997-1-14), 中国香港电影导演、编剧、制片人美术师。胡金铨一生读书甚勤,酷爱钻研《明史》,故此他的影片大都以明代为背景。1991年拍摄最后一部作品《画皮之阴阳法王》之后,胡金铨收罗材料,研究史实,历经数年筹拍《华工血泪史》,原定在1997年夏天开机,谁想在年初的心导管气球扩张手术中不幸离开人世。 祖籍河北永年,生于北京。1949年移居香港。曾任永华影业公司广告师、长城影业公司美工、美国广播公司制片人、编剧。 1958年进邵氏公司当演员、编剧和助理导演。 1963年与李翰祥合导金马奖作品《梁山伯与祝英台》,此后自编自导武侠片。 1964年独立执导《大地儿女》成名。此后执导了《大醉侠》1964、《龙门客栈》Dragon Inn 1967、《侠女》A Touch of Zen 1972等新派武侠片,在港台和东南亚掀起了新派武侠片热潮。 1972年执导的《侠女》在情节与传奇中加上了特务式的追打暗访增加了悬念;在武打上仿效京剧武打,带有浓厚舞蹈格式,他还试图在中国的“禅道”中揉进“剑道”表达自己发挥的“禅学”思想。被外国影评人称为醉人的东方神秘色彩,是一部揉和动作、悬念与文艺气 年轻时期的胡金铨质的电影。 获1975年戛纳电影节最佳综合技术奖。 1978年他被英国《国际电影指南》评为当年世界五大导演之一。1965年因《大地儿女 》获第四届台湾金马奖最佳编剧奖。 1967年《龙门客栈》获第六届台湾金马奖最佳作品奖最佳编剧奖。 1979年执导《山中传奇》Legend of the Mountain,获第十六届台湾金马奖最佳导演奖及最佳美术设计奖。 1983年因《天下第一》All the King's Man获第二十届台湾金马奖最佳服务设计奖。 80年代作品风格多样,有现代喜剧片《终身大事》The Juveni zer 1981、古装历史片《天下第一》All the King's Man 1983等。 1983年执导的《大轮回 》The Wheel of Life获意大利科幻电影节最佳导演奖。20届台湾金马奖优秀作品奖。 1990 年执导《笑傲江湖》Swordsman被选送第三届香港电影博览会展映。同年,被台湾《世界电影杂志》评为十大华语片之一及该年度台湾十大卖座片之一,还送往日本福冈亚洲电影节展映。 1992年执导《画皮之阴阳法王》Painted Skin,送第五届东京国际电影节展映。 1993年他的70年代名作《龙门客栈》被选入金马奖30周年精选名片回顾。作为国际知名导演他曾出任过希腊、马尼拉、台湾金马奖等电影节的评委。他的电影美学在《侠女》一片中形成,因而被誉为港台电影史上最早的闻名世界的电影巨匠。

G. 胡金铨的介绍

胡金铨(1932-04-29——1997-01-14),著名作者型导演。1958年进邵氏公司当演员、编剧和助理导演。1962年与李翰祥合导《梁山伯与祝英台》,并接替李翰祥完成《玉堂春》拍摄,1964年独立执导《大地儿女》,此后自编自导武侠片,执导了《大醉侠》、《龙门客栈》、《侠女》等新派武侠片。1975年《侠女》获得戛纳电影节最高技术奖,将中国武侠电影推向了世界。1992年拍摄完最后一部作品《画皮之阴阳法王》之后收罗材料,研究史实,历经数年筹拍《华工血泪史》,原定在1997年夏天开机,年初在心导管气球扩张手术中不幸离开人世。

H. 胡金铨最好的十部电影

1.《大醉侠》
2.《龙门客栈》
3.《侠女》

4.《空山灵雨》

5.《山中传奇》
6.《笑傲江湖》
7,巜天下第一》
8,《画皮之阴阳法王》
9,《迎春阁之风波》
10,《忠烈图》

I. 胡金铨的导演经历

1962年,在李翰祥执导的《梁山伯与祝英台》名任副导演,实则执行书院、下山访英台等片段的导演工作。
1963年,接替李翰祥拍摄《玉堂春》。
1964年,邵氏兄弟接受邵氏父子公司,指派胡金铨执导并出演抗日电影《大地儿女》。
同年,被授命开拍布景、服装都与《大地儿女》相同的另一部同题材影片《丁一山》。
1965年3月,《大地儿女》因当时新马实施反种族法,被邵氏大量删除日军暴行场面及中日对抗镜头、尤其有国旗场面全被剪光后上映。
《丁一山》开拍两星期后亦停拍。
在台湾看好外景,邹文怀与台制签约协拍《红胡子》,被邵氏老板下令停拍,后由潘垒在台湾拍摄完成改为《山贼》,胡金铨为挂名编剧。
同年,指导第一部新派武侠片《大醉侠》,并开始构思并编写《龙门客栈》(初名《起解》),后脱离邵氏公司,四处集资,后决定转投联邦公司,身赴台湾。
1966年8月,与联邦影业公司正式签订两年导演合约,第一部片为《充军》(即《龙门客栈》),为公司购买器材、训练新人(包括徐枫、石隽、白鹰、上官灵凤、韩湘琴、田鹏等人)。
9月,与联邦公司总经理沙荣峰受总统府秘书长张群接见。
《大地儿女》获第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编剧奖、最佳剪辑奖、最佳发扬民族精神特别奖。《大醉侠》公演,卖座、评论皆佳。该片与《独臂刀》使他与张彻并称为“绝代双骄”。
12月,12日《龙门客栈》在台中中横谷外搭景开拍客栈外景。
1967年5月,23日《龙门客栈》于联邦公司桃园大南国际片场杀青。
8月,5日赴港处理影片《龙门客栈》配音。
10月,《龙门客栈》上映,成为1967年台北十大卖座国语片之首,创香港开埠以来,中外影片卖座最高纪录,当年在台湾票房总收入新台币四百四十二万余元。
12月,《侠女》正式开拍。
1968年,《龙门客栈》获第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作品奖、最佳编剧奖。
3月,赴美参加「美国亚洲学会」。
5月,《龙门客栈》参加德国柏林国际影展,成为第一部在日本戏院正式公映台湾出品的影片。
1969年5月,7日下午《喜怒哀乐》在中影士林片厂开拍。
1970年,3月13日与唐书璇、刘绍铭、王敬义于香港美丽华酒店共同讨论电影。
《喜怒哀乐》于10月9日公映。同年,《侠女》上集公映。
1971年,2月受邀于澳洲首都堪培拉参加第二十八届国际东方学会。
《侠女》于香港完成,11月18日下集《灵山剑影》于香港公映,卖座不佳。 12月,自组金铨影业公司,开拍《空山灵雨》,后夭折。
1972年,与嘉禾公司合作拍摄《迎春阁之风波》及《忠烈图》两片,6月开镜。
《侠女》下集获第1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彩色影片美术设计奖。
1973年,因参加巴黎东方会议,中断拍摄《忠烈图》。
12月,6日《迎春阁之风波》公映。同月,开始发表老舍研究专文。
1975年2月,18日《忠烈图》公映,后获当年芝加哥国际影展特别艺术贡献奖。
与友人集资购得《侠女》的欧美发行版权,并亲自剪辑成长三小时的国际版本,参加戛纳影展。
5月,获1975年戛纳电影节技术大奖、金棕榈最佳影片(提名)、第28届戛纳最佳技术和视觉效果奖 、加拿大蒙特利尔第一届灵异电影节心灵影展荣誉奖。
后《侠女》、《迎春阁之风波》、《忠烈图》纷纷应邀参加欧、美、澳各大洲的国际影展,获得许多奖项及好评,并在一些地区发行公映。
同年,在巴黎大学以“电影是独立的艺术”为题,在哈佛大学以“老舍以其作品”为题,做了演讲。
1976年,春初,于纽约州立大学讲演时,结识钟玲。
《侠女》参加美国第十四届纽约影展。剪辑成一集于台湾上映,反映热烈。同年,应美国政府邀请赴华盛顿参与「美国开国两百周年纪念文化讨论会」,为台、港华人导演唯一代表。
1977年2月,27日在纽约与钟玲女士结婚。
同年,应印度国际电影节之邀担任评审委员。
与罗开睦、胡树儒合作,筹拍《空山灵雨》。又与第一公司黄卓汉合作,筹拍《山中传奇》。
8月,《空山灵雨》、《山中传奇》开镜。
9月,香港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老舍和他的作品》一书。
1978年,被英国《国际电影指南》(International Film Guide ,1978)评为当年世界五大导演之一。
10月,《空山灵雨》、《山中传奇》杀青。
23日胡金铨返回台湾。
1979年,4月《空山灵雨》在香港国际电影节中作世界首映,引起评论界争论。
出席香港电影文化中心及香港艺术中心合办的「胡金铨作品展」,《空山灵雨》、《山中传奇》其後纷纷应邀参加各国电影节。
11月,《山中传奇》获第16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九项提名,及最佳导演奖、最佳摄影奖、最佳美术设计奖、最佳配乐奖、最佳录音奖、优等剧情片奖。
1980年,自港返台参加国建会。
7月,台北电影图书馆举办「胡金铨回顾展」,应邀发表专题演说,并留台发展。
1981年,4月,台北龙门画廊举行胡金铨画展。
应行政院新闻局邀请,任金马奖电影竞赛评审团主席。
在台自资拍摄首部时装喜剧片《终身大事》。
10月,应菲律宾前总统马可斯夫人及马尼拉国际影展邀请,担任评审委员。
1982年,1月身赴菲律宾,担任马尼拉第一届国际电影节评审 。
周转港、台、美之间,为其构思已久的《华工血泪史》集资,拟在美国拍摄。同时为台湾中影公司拍摄《天下第一》。
5月,于台制开拍《大轮回》,结合李行、白景瑞分段合作。
夏,应中国侨务负责人廖承志之邀秘密回大陆一行,探望阔别的亲人,并与掌管电影的官员谈论中国电影,居于北京饭店。
10月,25日晚间七时半第19届台湾电影金马奖颁奖典礼在国父纪念馆举行,作为颁奖人的胡金铨和白景瑞在颁发「最佳美术设计」奖之前向全场说出了一段整场典礼中最发人深省的话。
同年,计划拍摄《利玛窦神父传》,并应德国名指挥卡拉扬邀约合作拍摄歌剧电影《杜兰朵公主》,后皆无结果。
1983年,春节期间《天下第一》在台公映。
《天下第一》、《大轮回》应邀参加国际影展。 7月,应聘担任《华工血泪史》导演,预定八月下旬赴美工作。这份合约书由美国山福、皮尔斯伯瑞财团发出,邀请胡金铨执导《华工血泪史》。
8月始,接任台湾世界新闻专科学校电影制作科主任职位 ,回港结束制作公司,定居美国加州。于洛杉矶罗耀拉大学(Loyola University)耶稣会院及旧金山附近的一所修道院收集《利玛窦神父传》资料。
10月21日,《大轮回之第一世》获意大利国际科幻及幻想电影节获最佳导演奖。
《天下第一》获第2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两项提名,及最佳服装设计奖。
《大轮回》获第2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五项提名,及最佳剪辑奖、最佳美术设计奖。
1984年,1月,与宏广公司合作,拟拍卡通片《张羽煮海》。
3月,携《天下第一》应邀赴维也纳参加影展活动。后又参加新加坡影展。
8月,「胡金铨回顾展」在美国加州柏克莱、洛杉矶、芝加哥、休斯顿、明尼亚普洛斯、纽约等地巡回举行,并藉机到美国再度筹划《利玛窦传》、《华工血泪史》。
同年,在香港明报发表单格漫画,讽刺时政。
主持台湾天下有限公司,放手让张毅编导白先勇作品《玉卿嫂》,不仅在实务上有所指点,并在财力上给予大力支持。
1985年,年初重拍京剧《三岔口》为剧情长片《大汉风云》,后筹拍《梅女》,皆无下文。
4月,香港举办「胡金铨回顾影展」。
7月,香港电影文化中心举办《胡金铨的足迹》专题展。
同月《华工血泪史》英文剧本提交中影公司,中影公司正审慎研议该片的可拍性,表示支持资深导演是中影既定目标,如胡金铨的剧本合适拍摄,预算不致太高,而市场回收亦有相当把握,中影愿意支持胡金铨拍片。
8月,香港第一影业公司负责人黄卓汉表示愿出资支持胡金铨拍《华工血泪史》。
同年,受聘於美国加州大学太平洋研究中心中国影视研究组任研究员。
1986年,1月,为替筹划五年余的《华工血泪史》催生,与制片赴洛杉矶拜访胡绍基。
4月,在台北导演舞台剧《蝴蝶梦》(白先勇监制、胡锦主演)。
9月,因心脏冠状动脉病发,在台北第一次动心导管气球扩张手术,并休养生息。

1987年,被《时代周刊》评为国际最出色50位电影导演之一,排名第27,仅有三个亚洲导演入选,另外分别是日本的黑泽明(7)与沟口健二(49)。
4月,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在香港举办建厂三十周年影展,赴香港拜访恩师万籁鸣。
6月,受徐枫邀请,在汤臣支持下开拍古装动作片。
11月,受徐克邀请,指导《笑傲江湖》。
1988年2月,徐克电影工作室邀请胡金铨执导的新片《笑傲江湖》,定下月在台湾开拍。胡金铨进行筹拍工作,初步决定由许冠杰饰演令狐冲,白鹰饰演左冷禅,叶倩文饰演任盈盈,张曼玉饰演岳灵珊。
7月,30日起在台北的乐顾画廊举办「胡金铨电影手稿草图展」。
8月,日本举行盛大的「胡金铨电影祭」,公映9部影片,10月并发行影碟。胡氏亲往参加座谈会及展开访问、宣传活动。
计划拍摄以明代矿工造反为素材的《民变》,未果。
9月,法国南特影展十周年庆,胡金铨与侯孝贤等人受邀参加。
12月,《笑傲江湖》在台湾外景开拍,徐克邀许鞍华参与导演,与胡金铨合作。
26日来台拍摄的《笑傲江湖》在导演胡金铨的要求下,预计成本为一千五百万港币。
拍摄《笑傲江湖》期间,与钟玲女士离婚。
1989年, 5月,台湾新闻局邀五位国际知名影人:我-胡金铨,日-佐藤忠男,英-汤尼雷恩,意-马克·穆勒,法-皮尔李思昆,担任第24届台湾电影金马奖台北国际影展评审委员。
11月,赴美与制片皮尔斯博瑞研拍《华工血泪史》。
1990年,8月,台湾财团法人国家电影资料馆将胡金铨从影近四十年来的影史资料加以整理。胡金铨将私人典藏的电影资料廿箱全部交给电影资料馆,其中包括他个人拍片的手稿、分镜表、剧照等钜细靡遗,经专人整理后发现,资料可以反映卅年来台湾武侠片的发展脉络,以及明星的起落,制片业的心态作法等等。
1991年,2月,赴西德应邀出席柏林影展,除其电影作品「空山灵雨」、「笑傲江湖」等片做观摩放映外,个人参加了「亚洲电影发展」和「世界电影趋势」专题座谈。
同年,《空山灵雨》修剪成九十分钟版本再版发行,后重回大陆筹拍《画皮之阴阳法王》,在西北各地勘察外景。
1992年,获香港电影导演会颁赠「终身荣誉大奖」。
6月,25日在台北豪景酒店举行记者会,为新片《画皮》作宣传。他并透露同意将担任「降邪神剑」的导演。
1993年9月,原计划为两小时片长的《画皮之阴阳法王》在制作方删减后于香港公映,票房$1,315,857.00,仅为当年香港电影票房第117位。

随后定居美国。之前筹划中的《新龙门客栈》则由徐克独立拍摄。
(1992年——1996年,在美仍不断为《华工血泪史》筹集资金,数度修改剧本。此外亦提出了《咆啸山村》、《毒药》及动画片《深海的战争与和平》等拍摄计划,都未成事。)
1994年,6月香港演艺学院设立「荣誉院士」衔位,成为第一位获颁荣誉院士的艺术工作者。
1995年,在港为《明报》及《东周刊》撰写专拦。
1996年,年底《华工血泪史》获得英国Goldcrest公司投资一半,另外张家振、吴宇森的美国公司则参与制作并找到另一半的制作费,准备数月内开镜,周润发担任主角。
1997年,1月,初专程回台参与好友李翰祥追悼会事宜,定12日返美。
为安心全力投入新片拍摄,顺道到台北荣民医院作心脏检查,在医生劝告下决定做心脏导管气球扩张手术,并准备19日回美继续筹备新片。
14日『丙子年十二月初六』 上午,入院动手术,下午出现心律不整,傍晚六时廿五分去世,享年65岁。

J. 胡金铨的人物评价

胡金铨以人物的血肉之躯在空间疾笔狂书,想象力之丰富与技巧之高超,令人目瞪口呆。
——香港影评人:黄爱玲
我小时候看他的电影很激动,打打杀杀很过瘾。重看《山中传奇》、《侠女》,一开始也有点进不去,因为它的电影语言已经是七十年代的语言了,但是慢慢进去以后就会觉得,它在美学上非常完整,整体氛围的把握和动作的节制让我非常佩服。——导演:贾樟柯
我觉得胡金铨的电影,拍得很工整,他对电影的语言非常的熟识。他对电影的要求:除了是一个电影之外,还是一幅画。他要求电影每一帧画面都是一幅画,他的视觉效果很优美,很传统,但同时也很诗意。但因为太过要求像一幅画,有的时候也会点到为止。他要求每一个部位,每一个环节都有一个节奏,这个节奏来自一份他心目中所想的一份音乐,所以他的电影你会觉得剪辑很成功,有一种蛮强烈的音乐的节奏感,或者是韵律感……胡金铨是很仔细的。 ——导演:吴宇森
在他身上学到非常多东西,他有深厚的中国学养,什么都懂,只要肯问他都能回答,尤其我们在都市太久,对中国历史、地理疏远,他身上可以学到各种古老的文化和传说。——导演:王童
胡金铨如果晚生几十年,可以在大陆拍片,又或者有外国的资金支持,其成就应不止此。——导演:张彻
(儿童时期)虽然都是商业片,偶尔也能看到胡金铨的电影,它是商业片,但又不太一样,它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当时特别吸引我。
别的武侠片里,人物总是飞檐走壁的,只有胡金铨武侠片里的剑客是独步于寂寥的荒野之中。有人说胡金铨选择了一条困难而孤独的电影之路,但我们永远不会忘记《大醉侠》、《龙门客栈》、《侠女》、《空山灵雨》这些经典,他在我心中是一位大师。——导演:蔡明亮
像胡金铨他们创造出来的影像,对我的影响,不止电影语言,包括表达情感的方式,对电影的理解。让我觉得中国片就是这样的,过去的中国是这样的。——导演:李安
胡金铨的电影,让我们不断回去看他那个武侠世界,我们今天的导演,可以用他的东西,比那些模仿西方的电影还要新颖,还要有创意。——导演:徐克
导演一生达观,多才多艺,几近电影方面的文艺复兴式的全才人物,对华语电影殊多贡献。在洛杉矶玫瑰岗墓园安葬胡导演骨灰的追思会上,朋友们推我致辞,我记得我的意思是,胡金铨导演的离世,好比名贵瓷器,碎一件,少一件。 ——作家:阿城
唐代之后,戟已经不用于实战了,摆在门口,当礼仪用具了,那个时候它的功用就是门戟,宫殿、庙宇要摆的戟。胡金铨拍《天下第一》的时候,他有一个背景图片,就是这种戟,我觉得做得太细了,就是纯背景出现,他都做得那么好。大部分导演都不重视细节的考证,除了徐克,我就看到胡金铨很重视。——电影制片人、演员、兵器顾问:张海
“太认真了”乎?还是应该就要这样认真?我也一直没有定论,但胡金铨就是那样认真,却可以肯定。——作家、编剧:倪匡 如果爱森斯坦和黑泽明看到,相信也会羡慕不已。——美国当代电影理论家和作家:大卫·波德维尔
后世将会记得他是在理论实践上提出戏曲风味电影的中国导演,成功地将电影技巧与传统戏曲艺术融汇贯通于电影中。在这一方面他依然是无人能及的。作为一名艺术家,他在香港与台湾影业内的成就的确充满英雄感。胡金铨将武打类型推上电影概念的九重天上。在试图融汇中国戏曲与电影这种源于西方艺术形式时,胡金铨也许就是佛学里提及的舟子, 将观众从东方的河岸渡到西方,然后再将他们渡回来。——新加坡影评人:张建德
胡金铨是我最重要的灵感来源。——美国导演:约翰·史蒂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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